《另一個喚畫師》

第十三章:最美的畫

 

  睜開眼睛的時候,似乎已經天亮了。

  顏汀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正躺在房間的床上,被子蓋得好好的,但她並沒有昨天自己是怎麼走回房間裡的記憶。

  意外的睡得很好啊。拿起擺在床邊矮櫃上的手機,上頭的時間顯示是早上八點,明明這樣算起來大概只睡了四到五個小時,卻沒有平常睡眠不足時引起的頭痛。儘管有些疑惑,但今天是星期天,就算睡回籠覺也不會造成麻煩,顏汀也沒想這麼多,坐了起來發著呆。

  這樣說起來,我昨晚、啊,應該是今天早上?的確說了很多自以為是的話啊……

  那種憑藉著情緒所說出的發言,果然只有在冷靜下的時候才能意識到這是一件多麼令人難為情的事情。

  等等還是得去跟普倫達先生道歉才行。我又有什麼立場跟他嘮叨這麼多呢?顏汀下定了決心,伸手揉了下視線模糊的眼睛,這才察覺到異樣。

  愣愣地看著被窩中、那一件莫名熟悉的大衣,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還是昨天溫習功課時穿著的、平常充當睡衣,單薄且只到膝蓋的畫著小刺蝟的長版連身上衣。

  那些因睡夢而遺忘的各種細節,開始隨著顏汀逐漸燒燙起來的雙頰,重新放映在腦海之中。

 

◆◇◆◇◆◇◆◇

 

  離開普倫達先生的房間後,耶魯關上了門,走廊裡有些昏暗,我的腦袋好像有點昏昏沉沉的……這也是當然的吧?畢竟時間可是凌晨兩點啊,更何況剛才還大聲說話朝人生氣什麼的……

  「對不起……自說自話的抱怨了這麼多、還朝你們發了脾氣……明明不是你的問題、我卻--就算我說了這麼多,狀況也大概不會有什麼改變……」

  把臉埋在掌心之中,不知道是因為雙手的冰冷、還是臉頰的燒燙,這樣做似乎能夠讓自己冷靜下來,含糊說出的話,也讓自己意識到自己的作為大概只是毫無用途的、單純的讓他人感到不快而已。

  「汀。」

  一如往常,明明就只是喚著自己的名字,卻莫名的、光聽著就能感到心沉澱下來。

  伴隨著耶魯伸手輕輕抬起臉龐的舉動,以及為自己撥開散落眼前髮絲的手,我與他的視線平行,似乎能感覺到對方的吐息,饒不是因為視野之中一片漆黑,我可能沒有辦法控制想要逃走的慾望吧。

  「沒事的,汀。妳已經改變狀況了,妳做得很好。」

  不知道是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光線,還是湊巧有月光照進了窗花之中,視野之中開始浮現了輪廓,不論是耶魯的笑容,還是在對方那深邃的眼中能夠看見的、倒映出的我的樣貌。

  為什麼、在接收了自己沒來由劈哩啪啦一連串的負能量發言後,耶魯臉上卻仍浮現了有些欣慰的微笑呢?

  看著那個笑容,總覺得、呼吸有些難受,眼眶也有些發熱。

  「也許是汀也醉了吧、不然怎麼會這麼不禁思考的採取行動呢?」

  或許是感到好笑,耶魯一邊笑著,一邊將披在我肩膀上的那件大衣整好,只差沒讓我穿上去,嚴密的、將每顆扣子都給仔細扣上,上頭殘留的葡萄酒氣味,讓我不自覺地認同了耶魯的論點。

  「雖然不是說不好……啊,平時汀也總是很懂得拿捏分寸……這麼說也不是……」

  耶魯想說的話好像遲遲沒辦法好好的表達出來,但是我似乎懂了。

  我放在胸前的手,握緊了衣襟。大衣下的衣物單薄、我卻沒有注意到這點,就這樣跑去跟普倫達先生吵架。

  「對不起……」或許普倫達先生根本也沒注意到這些--畢竟他感覺就是那麼粗神經的人,但是就根本而言,就樣的舉動本身就是欠缺考慮。

  「不用道歉沒關係的,汀。」

  我低下了頭,卻聽見了耶魯用有些寵溺的語氣所說出的話語,也感受到頭頂有寬大的掌心落下,彷彿是在安撫小孩子般,一遍一遍的,溫柔的撫著我的頭髮。

  「雖然我或許是想請妳小心一點……但妳平常,也已經夠謹慎的了。」

  特意壓低的聲音,像是在說悄悄話般的耳語,卻讓我產生了一種罪惡感……想要向他訴苦、想要依賴他的感覺。

  而耶魯看著我煩惱的樣子,有些孩子氣的、偏著頭笑了。

  「在我面前的時候,可以不用這麼逞強也沒關係的喔?」

  「可是--我不想給耶魯造成困擾--」

  「唉呀、這句話,好像有點失禮呢?」要不是耶魯用袖子替我拭去了滑落的淚水,我可能都沒有察覺到淚水的潰堤。「汀怎麼會是困擾呢?」

 

  因為我們是搭檔啊。

 

  我並不能肯定後面這句話,是否確切存在,我只看見耶魯舉起手,指著我的眉心,接著就有一股難以抵抗的睡意襲來,眼皮、也沉重得無法睜開。

  「今晚發生了太多事情了……請好好睡一覺、忘掉這些煩惱吧。」

  當沉重的身體失去了繼續支撐自己的力氣之後,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從沒體驗過這樣快速甚至是強制性的入睡,最後意識的斷點,只留下了一句「晚安」。

 

◆◇◆◇◆◇◆◇

 

  「早安啊小汀、唉呀,看起來精神不錯呢?」

  經過廚房的時候,梅姐欣慰的笑容不知道源自什麼,尤其是在看見顏汀手中抱著摺好的大衣時,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欲蓋彌彰的請她去客廳等待早餐之後,便愉快地哼著小曲開始烘烤著麵包。

  一定是我們昨天鬧得太吵了吧?顏汀反省著一邊低頭快速通過,想起梅姐身為宿舍管理人,房間就位在一樓的第一間房間,想必昨晚的各種辯駁與爭吵都毫無遺漏的聽見了吧。

  「小鬼,別擋在路中間。」

  正在煩惱著應該什麼時候去說聲抱歉的時候,顏汀身後傳來了抱怨。

  「啊、對不起。」顏汀趕緊移開腳步,回頭一看發現是普倫達,後者也只是老氣橫秋地哼了一聲,然後端著手上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馬鈴薯炒蛋貝果三明治,略過了顏汀緊盯不放的視線,直往客廳的沙發寶座前進。

  「你需要冰敷袋嗎?」跟著走過去的顏汀向他提出建議。

  要說為什麼呢,只能說普倫達的眼睛腫得有些厲害……雖然覺得問了也一定會被否定,但總覺得那是哭過才會造成的紅腫,或許應該冰敷一下、以免等會兒又被關心要來得恰當吧?

  「不需要啦!」

  果不其然,普倫達惡狠狠地拒絕了,彷彿就當作是自己家一樣放鬆坐下,大口咬下了餡料豐富的貝果,試圖以認真且用力的咀嚼來無視顏汀的建議。

  顏汀不怎麼意外地聳聳肩,在他對面的位置落座,這個時候梅姐也笑嘻嘻的送來了兩盤可頌與沙拉,盤子上還有加了蔬菜與番茄的歐姆蛋,與一份精心挖成球狀的水果盤,香氣四溢讓人聞著食指大動。

  只是顏汀有些疑惑為什麼擺了兩份在自己面前呢?不過考量到也許是等會兒也有人要在這用餐,顏汀也就除了謝謝以外沒有提出其他疑問了。

  「我可以去幫你拿的喔?」隔著一張桌子,嗅著甜蜜的楓糖香氣,覺得心情都因此明媚了起來。顏汀將注意力從餐點上移開,觀察著普倫達,思考了一下、稍微偏著頭,把手靠在嘴邊,像是為了不讓尚未走遠的梅姐聽見似的,向他提出建議。

  「就說了不用了啦臭小鬼!去吃妳的早餐啦!」

  似乎是真的被問得不耐煩了,普倫達憤怒拒絕,甚至拿起叉子作勢要搶走顏汀盤子裡的水果球,不過當看見顏汀似乎誤解了什麼,主動將盤子遞過去之後,又不屑的哧了一聲,沒了興趣地揮揮手打發她。

  「……好吧,對不起。啊、還有昨天對你一陣臭罵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也反省了--」既然對方都已經這麼義正嚴詞的拒絕了,顏汀也只好不再提起這件事,將自己不久前模擬好的道歉說詞好好地起了個頭,不過還沒說完就被普倫達重重放下杯子的巨響給打斷了。

  「沒事就不要道歉,煩死了!好好吃飯!」

  「……」那你倒也好好認真吃飯不要滑手機啊?顏汀有些挑剔地看著普倫達埋首於冷光螢幕上,本想說些什麼,但皺了皺眉頭,最後還是放棄了。

  「看到你們兩個精神都這麼好,我也就放心了呢。」

  話音方落,顏汀感覺自己的動作突然僵硬了起來,連回頭都顯得相當機械式。出現在她身後的夜鷺掛著微笑,放鬆地以手肘靠在沙發椅背上,儘管得到了普倫達氣呼呼的「閉嘴」回應之後,也一如往常地無視了他,稍微低頭看著顏汀,微偏了頭。

  「早安,汀。我能坐在妳旁邊嗎?」

  「啊、早安!當然可以、啊……可是我不知道這份餐點是要給誰的?」

  「是我麻煩梅女士替我準備的。」夜鷺回應,在她旁邊的位置落座。比起用餐,反而先拿起了裝有咖啡的馬克杯,品味著馥郁的香氣。

  「耶魯也喜歡楓糖可頌?」好意外啊,畢竟平常好像很少看見耶魯吃甜的--當然這可能只是相較於周引部長三天兩頭在吃零食所造成的差別印象而已。顏汀啜飲著牛奶,好奇地詢問著。

  「嗯?倒也不是說特別喜歡,但也不討厭呢……只是我平常沒有早餐的習慣,考慮到今天或許會很忙,還是該吃些東西才行呢,就請梅女士方便做些什麼就麻煩準備一份了。」

  「今天要工作嗎?」聽出了話中的意涵,顏汀反而有些疑惑,不論是今天是周日,還是夜鷺仍然是休假日的打扮,如果說要工作、那麼為什麼現在還出現在這裡呢?

  「嗯、你說呢?普倫達先生。」不過夜鷺聞言倒是勾起了玩味的笑容,把視線轉往對面的普倫達身上。

  「吵死了吃完再說啦!」

  預料之中的反應呢。兩人腦中不約而同地浮現了這個想法,默契的相視一笑,暫時把這個話題給擱置。

  「啊、那個……還給你,耶魯,真的很不好意思。」藉著這個空檔,顏汀拿起摺得整齊、放在膝上的大衣,慎重的交還給對方。或許是想起了昨晚所發生的事情,就算沒有看到,顏汀也認為自己的耳朵可能就跟燙傷了一樣發紅了吧。

  伸手接過,夜鷺很慶幸顏汀沒有對於夜晚的事情多加詢問。但儘管如此,也不能說是不在意吧?夜鷺心知肚明,莞爾一笑,以另一個話題阻止沉默蔓延。

  「昨晚睡得還好嗎?」

  「嗯。」

  「很抱歉對妳用了魔法,因為我認為那個狀況下,應該很難平靜入睡才對。」夜鷺表示了歉意,儘管這也不是什麼絕對不能做的事情,但因為違反了他平日的原則,所以感到些許內就。

  平時他總是盡可能地讓自己過著凡人一般的生活,既不像宋墨延那麼高調、也不像周引部長毫不忌憚使用各種法術方便自己的生活,儘管有些時候的確逼不得已,但對於身邊搭檔,自己的這種作為還是有些不太尊重吧?夜鷺是這麼想的,看著顏汀似乎還是沒什麼芥蒂的樣子,的確是安心了不少。

  「這樣啊……謝謝,的確是睡得很好,好像是可以維持睡眠品質的魔法呢?」露出了微笑,顏汀坦承了自己昨天無比優秀的睡眠品質,這樣的閒聊似乎已經讓她前一秒的僵硬緩和了不少。

  「是這樣沒錯,但是不可以濫用喔,據說曾經有人拿這個去治療失眠的人類,不過最後反而導致睡眠時間不斷拉長,而被事務所裁決了呢。」

  「欸?那後來呢?」

  夜鷺笑著說出有些驚人的事實,令顏汀訝異得暫停了想咬下可頌的動作。楓糖的甜蜜氣味,與略為苦澀的咖啡香氣,為他們斷斷續續的閒聊增色。這個早餐時間,似乎比起平日要更加貼近假日的悠閒感,儘管是與平日不同的成員,但顏汀總覺得,每天都無比美味的餐點,今天要來得更加有記憶點。

 

◆◇◆◇◆◇◆◇

 

  「我希望能做到這樣的程度。」

  在三人都用完早餐、顏汀正打算收拾大家的餐具去幫忙梅姐整理的時候,普倫達突然正色說著,且將一直滑著的手機放到桌上,推到他們面前。

  「這是什麼?」顏汀有些疑惑,儘管還端著盤子,但仍好奇的湊過去看了。

  開啟的頁面中似乎是一個攝影愛好者的部落格,雖然內容都是外語,不過吸引人目光的是照片,對顏汀而言自然也沒有造成太大的困擾。

  儘管眼中不見色彩,但是那張照片的特色鮮明得讓這點問題都構不成障礙。那是個一層樓的空間、有著各種家具,但全都像是被漆上了底漆、呈現一個迷離的全白空間,而只有在某些不規則的區塊中填上了顏色,唯獨在照片中攝影者的那個角度,才能看見一個完美的圓形呈現在眼前。

  這麼說或許有些難以捉摸,但就像是那個圓形色塊,是在白色照片上額外畫上去的一樣。雖然看上去像是平面,但事實上,這是藉由精密的計算、耐心填色,才能完成的立體錯視藝術。

  「怎麼了嗎?」不過就算如此,就算讚嘆,顏汀也無法將這張照片與普倫達剛才說出的話畫上關係線,疑惑的偏著頭。

  「搞什麼這不是妳的建議嗎?」普倫達對顏汀的提問似乎有些生氣,皺起了眉頭。

  啊、原來是這樣啊。

  被這句話給提醒,顏汀總算明白了普倫達此時言下所指的、正是自己昨晚數落他時所說的話:

  『如果她不能明白、就拿出最好的、任誰看了都覺得『美』的作品展示給她看啊!』

  所以,普倫達現在想要拿出這種等級的作品,去面對克莉絲汀。

  看見顏汀恍然大悟的表情,普倫達一攤手,沒有繼續大發雷霆,而是從癱在沙發上的狀態坐直了背桿,看向審視螢幕的夜鷺,商討般的開口說道。

  「之前就有想要嘗試這種手法,不過工程太大了一直沒有實踐。」

  這麼說也是理所當然的。顏汀默默聽著,就算自己只是一個高中生,但只要明白原理,就能明白這個看似簡單的作品,實際上並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完成的。

  「不過如果有兩個助手的話、我想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似乎這句話才是普倫達的重點,他說著,與那有些腫脹的雙眼不符,開心得咧嘴一笑,攤手表示著自己的游刃有餘,且視線看了看夜鷺,最後停留在顏汀身上。

  「我是助手一號?」因為這個沉默的時間有點久,顏汀的反射弧拉得有點長才意識到那「兩個助手」指的是什麼,詫異地伸出食指指著自己,而詢問的結果得到了「廢話啊!」的回答。

  「我以為我應該是個贊助者才對?怎麼變成助手了呢?」夜鷺玩味的手抵下頷,有些挑剔的嫌棄著普倫達的職位分配。

  「贊助者說得這麼好聽不就是什麼都不用做嗎?想得美哩!」

  「不過、這應該要怎麼做呢?就算構圖好了,我們也沒有場地啊。」顏汀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本來想要收拾碗盤的事情了,她放下了盤子,重新坐回沙發,有些苦惱地托著臉頰。

  雖然說只要找到投影儀器,構圖與上色的工作就容易了許多,不過最主要的、這樣的大型作品要放在哪裡呢?就算只是一個空房間,呈現出來的效果也不會像照片中那麼好……但又不能擅自在宿舍裡做這種事情。

  因為顏汀提出的問題,原本還鬥志高昂的普倫達愣了一下,接著也跟著陷進了沉默之中,這個空檔間,梅姐也已經忙完手邊的事情,來到桌邊手腳俐落地收拾起空盤子了。

  「夜鷺那傢伙的房子吧?」普倫達幾乎只思考了半秒就拋出結論。

  「欸?這樣耶魯很困擾的吧?」

  「反正那傢伙是妖怪,一定有辦法可以解決掉牆上的漆的啦,對吧?」

  「可以不要在我面前暢談怎麼擅自改造我的房子嗎?」

  夜鷺稍微挑了眉,婉轉的拒絕了這個未經自己允許的提案。將已經見底的馬克杯交給梅姐,看著顏汀歪著頭思考、普倫達仍然不放棄地繼續慫恿,夜鷺稍微嘆了口氣,舉起手示意梅姐暫時等候一下。

  「這點倒不用擔心喔。」

  夜鷺如此說著,將視線轉往含笑等候著的梅姐身上。

  「梅女士。可以麻煩您替我們準備一個大約四十坪、格局盡可能複雜……需要有短階梯、柱子、走廊,以及隔間的空間嗎?什麼家具都不需要,底漆啊……我想想,用消光白好了。」

  接著就是梅姐各種詢問細節,與夜鷺有條不紊地回應,顏汀與普倫達可以說是毫無插嘴的餘地,只能不解的互相看了一眼,欣賞了共同的目瞪口呆表情後又轉回去試圖介入話題之中。

  「好的沒問題。什麼時候需要呢?」從圍裙口袋中拿出的小記事本上已經羅列了各種細節,梅女士笑臉盈盈,似乎對她而言,這種令人不解的無理要求根本不足以構成困擾,如果有,那也肯定只是自己忽略了細節而無法滿足房客們的需求而已。

  「依您方便,我們這邊也還需要構思,但我想應該下星期之前需要。」

  「好的沒問題!」

  「真的很感謝您,梅女士,您還是一如既往這麼可靠呢。」

  「唉呀哪有的事!比不上夜鷺先生你們啦哈哈哈--」

  一陣噓寒問暖之後,梅女士心情大好,眉開眼笑的,用爽朗的大笑聲離開了客廳,留下仍然滿頭問號的兩人。

  「梅女士她掌管著這間房子,有點像……可以控制能夠隔出幾間房間?這樣的能力,所以我想請她幫忙應該是眼下最妥當的方案了。」思考著怎麼樣的說明能夠解釋梅女士同樣身為混血異族所具有的能力,夜鷺斟酌著字句,最終選擇簡單的結束這個話題。

  「欸?我以為、梅姐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反倒是顏汀聽了感到相當意外。

  雖然也不是沒有意識到……這個宿舍裡、事務所裡的大家,雖然都有著不同於凡人的身分與背景,但是大家平日都表現得相當「普通」,總會讓顏汀難以意識到這個事實。

  但是,這並不會影響與他們共同生活的笑語歡聲。

  「普通的家庭主婦是沒辦法照顧好這宿舍裡的大家的,三不五時燒壞房子或者炸穿牆壁,可不是正常人類能夠應付的喔?」

  或許是說著說著連自己都感到了好笑,夜鷺不經意的調侃伴隨著笑聲,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之後,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兩聲。

  「總之,你們兩位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決定主題,其他的問題都由我來解決吧。」

  「謝謝你,耶魯。」儘管這並不是自己的事情,但顏汀仍然感同身受般喜悅。

  「也要麻煩汀陪陪普倫達任性這一回了呢,不過如果放學之後太累了就扔他一個人吧?」夜鷺說出了不同於前一秒可靠、而是可惡的說詞,臉上掛著的笑容讓人分不清楚這是認真的成分多一些呢?還是玩笑居多。

  「喂!」

  自己騙到的助手可能會呈現幫不上忙的狀況,這種岌岌可危的處境令普倫達不滿得抱怨了聲,不過當他同時收到了兩人的關注、緊盯不放的視線分別傳達著「要跟耶魯道謝啊」、「搞清楚汀是來幫忙的啊」這種無聲威脅後,普倫達顯得有些窘迫,別開了視線,不知何處安放的手只能抓著自己的頭髮,支吾許久才艱難的從齒縫中擠出模糊的話語。

  「……謝謝。」

  毫不意外的反應呢。

  兩人不約而同地浮現了這個想法,默契的相視一笑,且對那個仍毫無概念的、最棒的畫,有了各自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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